“不愧是斯坦提柯姆的学徒，你领悟得很快。”瑞达点头向面前少年表示称赞。
“难以置信，你说虚空将吞没我们的世界，还有熵魔……”太多陌生信息令裘德一时感到茫然，“它们听上去如此……神秘。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法师都像你和斯坦修老师这么博学？”
“因为我们渴求知识、想要洞悉世间所有奥秘。裘德，有一句名训你应该听过：‘只有最充满智慧而严于律己的学徒才能成为真正的法师。’在法师之路上持之以恒，终有一日你也将变得渊博。”
酒馆老板一反常日随和的模样，神情罕见的严肃：“眼下重要的是，明日黄昏将有熵魔在此地、在欧切丹特现界，这是目前迫切亟待应对的严重问题。”
“它会毁灭这座城镇？罗伊他们能够顺利消灭熵魔吗？”少年难以想象虚空孕育的生物将呈现何种形态，但竟能令瑞达一反常态如此认真，必然极度危险。
“仅凭凡人的力量意图消灭熵魔，几乎是不可能的。”酒馆老板叹了口气，“我怀疑我可能被算计了，那些家伙或许早料到此时我会在这里。但是，为何偏是欧切丹特？”
“唉，倘若今后再有机会经营酒馆，我一定要找更加宁静祥和的地方。”
听闻瑞达的话语，裘德倍感难以置信：“什么？你是指，你准备去协助罗伊他们消灭熵魔？那些灵界的管理者在十多年前就能预料到瑞达你今天会在这里？”
“十数年对于我们而言不算多长时间。好吧，裘德，先前确实没告诉你，但是那些家伙，那些灵界的管理者……我们姑且算是同事。”瑞达满脸净是无奈，“以及你的老师斯坦提柯姆。这是行事准则亦是与生俱来的使命及天职——我们都有责任消灭现界的熵魔。”
–
直至翌日下午裘德还在思索酒馆老板的话语，按照对方的说法，他和斯坦修老师应该同是某位“管理者”，维护这个世界的某些方面，保护其不受虚空熵的侵蚀。
无怪他们如此渊博，纵使在法师的领域内，恐怕他们大抵也是顶尖存在。
然而即便像瑞达这样卓越的法师，谈及熵魔时仍然面色沉重，与平素的气定神闲、游刃有余全然不同。
自昨夜打烊至今，今日黑荆蔷薇酒馆并未营业，且除少年外的住客均被暂时驱离。上午稍加打扫与整理过后，酒馆老板让女酒保莉娜亦回家休息，随后便开始悉心准备应对之后的战斗。
往常那件朴素的黑色长袍已换成庄重正式的星纹绸法袍，瑞达还戴上神秘的灰色皮手套，并不知从哪变出一根通透空明的水晶法杖，内部隐约有某种湛蓝与浅紫的能量往复流淌。
此时空荡的酒馆大厅内仅剩老板与少年二人，瑞达正将某些魔法物品摆在柜台上调试，而裘德则沉默地凝望着他。
自己究竟因何事感到困扰？裘德尝试反思与内省，自己究竟替谁人感到担忧？是瑞达、罗伊、梅希雅抑或欧切丹特的居民？
足以让罗伊那样的传奇放手一搏、令瑞达那样的法师严阵以待，这种程度的战斗自己大抵很难帮上忙，且显然有生命危险。
然而倘若罗伊他们失败……欧切丹特恐怕将随之毁灭。所以现在自己应该赶紧离开这座城镇？与梅希雅一同逃离？劝镇上人们全部疏散避难？
不对，不是这样。姑且不论镇民是否可能相信，如果罗伊失败，那些灵界的管理者恐怕不会放过梅希雅。
倘若换作蕾娅在此，她肯定也决不愿令欧切丹特的居民受难。
摇头否定自己先前的想法，裘德开口问道：“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想清楚了，我打算帮助罗伊消灭熵魔。”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酒馆老板停下手头的调试工作，面色复杂地望着少年，“熵魔是你甚至或许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你是斯坦提柯姆的学徒，裘德。”瑞达凝视着少年的双目，“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没法跟他交代。就我个人的观点，建议你远离这次危险。”
“我姑且也算是一名冒险者，不经历险境如何能够称为冒险。”裘德面色平静，“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假如今晚我死了，老师应该也不会怪你的。”
似乎看见少年眼里的坚决，酒馆老板稍作犹豫，随后长叹一口气：“好吧，裘德，你的选择。”
恍然间，裘德依稀记起当初在雪落与诺萨产生分歧的时候，当时那名赏金猎人似乎同样如此回应。
“那么做好充分的准备吧，等待日落时分行动。”如是说完，瑞达继续调试柜台上摆放的魔法物品。
“行动地点是？”
“路特西斯子爵的庄园。确切地说，庄园的地下深处。”
–
返回自己的客房，裘德取出随身携带的物品，将斯坦修老师的魔法笔记与琳达交予的天青水晶留在客房内。这些贵重物品不会在这场战斗中用上，并且有受损的可能。
至于那枚象征诺伯瑞斯家族的银狼胸章，稍加思索后少年还是决定随身携带。毕竟此次行动的地点是本地领主路特西斯子爵的庄园，倘若不慎惹到麻烦，这枚家徽或将派上用场。
打开衣柜看着那件贵重的星纹绸法袍，裘德摇头关上柜门，站在穿衣镜前对略显凌乱的头发稍加整理。
扫了眼挂在墙上的猎弓与箭袋，裘德再次摇头，取出黑剑稍试手感，随后翻开永恒旅者的怀表查看时间：下午一点五十一分。
考虑到距离行动开始还有挺久，裘德决定坐在床上冥想一段时间，以调整至最佳状态。
–
当少年再度睁眼时，窗外的小镇街景已被夕阳染成金色。
起身活动身躯，裘德感觉精神集中、心体协调，动作娴熟地将黑剑绑在身后，少年步出客房朝楼下走去。
大厅内瑞达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见准备完毕的裘德现身，立马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对了，裘德，如果遭遇危险，记得立刻使用怀表，不要有丝毫犹豫。”酒馆老板在大门前停下脚步，突然如是叮嘱。
“熵魔会受时间静止的影响？”
“这至少能够传递信号，好让我知道你遭遇危险。”瑞达面色凝重，“稍后我们将面对的战斗，情况可能与你想象的全然不同。”
待酒馆老板仔细锁上黑荆蔷薇的大门后，二人朝路特西斯庄园的方向赶去。
街上行人纷纷朝身着星纹绸长袍、手持水晶法杖的瑞达投来惊诧目光，自觉让开道路甚至慌忙行礼。裘德依稀记得这种情形当初他从诺伯瑞斯公爵的府邸回酒馆时也曾经历过，对于普通大众而言，法师大抵诚然是传说故事里的形象。
然而如今两位传说中的形象正赶去协助故事里的传奇人物对抗即便传说故事中亦不曾存在的恐怖怪物。想到这里少年反倒有些变得放松，这种超越想象范围的挑战显得缺少实感，甚至令他产生些许“生死有命”的无奈想法。
正当裘德遐思之时，骚乱声突然从小镇南部传来，转首眺望的少年紧接着看见火光与浓烟，继而意识到应该是红巾兄弟会也开始行动。
先前自酒馆老板处得知熵魔现界的地点为路特西斯庄园地下深处时，少年已然理解红巾兄弟会的意图。
知悉罗伊的计划以及那些雇佣兵的职业操守后，裘德不再替梅希雅抑或其他小镇居民感到担忧，显然这种佯攻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仅为吸引城镇守备队与庄园卫兵的注意。
依照罗伊的说法，藉由前日那次佯攻他们已经在子爵庄园内做好“准备工作”，大抵应是某种通往地下的路径。不过仅凭昨日骚乱那段时间他们当真足以挖好一条隧道？
无论如何，事不宜迟，必须抓紧时间。少年与瑞达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加快步伐。
–
对于瑞达这样的法师而言，自然无需借助隧道之类的手段。不出裘德预料，二人来到路特西斯庄园的西南侧围墙外的一处角落，酒馆老板甚至连咒文都未念颂，少年眼前白光闪现，转眼便发现他们已然身处某座巨大的地下溶洞内。
不知何处透入的光线将洞内广阔的地下空间勉强照亮，令他稍觉意外的是：罗伊已先于他们来到此处，且此时竟孤身一人。
那名中年男人与昨日相同装扮，正立在溶洞中央的地下湖旁凝望湖心，不同的是今日腰佩一柄入鞘短剑。
那应该便是约修亚所提及的红剑凯亚斯，裘德若有所悟，正想上前问候，对方却突然回身：“你果然来了，裘德。”
“……你知道我会来？还有，那些雇佣兵呢？”罗伊的见面语令少年颇感意外，随即意识到对方可能体验过蕾娅相关的部分记忆，大抵知道自己多半不会辜负她的信念。
“没有必要将他们也牵连进来。至于你，少年，果然没看错你。”中年人的目光中竟包含几分赞许，他随后朝一旁的酒馆老板望去，“阁下应该便是他们指名的蓝……”
“没错，是我，叫我瑞达就好。”瑞达立刻将对方打断，“虽说是遭人算计，但这确实也是我应尽的义务。赶紧收拾完这家伙，我还得回酒馆去照看生意。”
蓝？这个单词令裘德有些在意，酒馆老板看上去明显与蓝色无缘，少年一时未能理解。
刚想开口询问，脚下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震颤，与此同时，一股强劲的引力凭空出现，将他往湖心拖拽。赶紧拔出黑剑插在地上抵御这股无形之力，裘德却发现一旁的罗伊与瑞达均仅稍作后倾，似乎并未因引力而受过多困扰。
这便是实力的巨大差异么？回想昔日在风区大教堂面对死灵法师莫德雷斯时的无计可施，少年不禁心生感慨，此次与他并肩作战的两位诚然都是值得敬仰的传奇人物。
好在未过多久那股莫名拉扯便迅速减轻，裘德站直身体，将黑剑收归鞘中才发觉并非引力消散，而是那位酒馆老板为他加持了某项防护法术。
向瑞达表示感激后，少年注意到一团诡秘的漆黑物体正在中央湖面上空翻涌。伴随其扭曲的搅动，下方湖水不断被抽起，周遭地面的水渍与尘土亦被强风卷走，与此同时那团物体不断扩大着体积，愈显杂乱与松散。
似乎就连光线也被其吸走，洞窟内的能见度迅速降低，未多久便昏暗无光。
回望身畔二人，罗伊与酒馆老板均面色凝重、一语不发，裘德稍作思考，随即开口提议：“这是那头熵魔正在……现界？我们是否应趁其尚未成型，抢先发起攻击？”
“新近现界的熵魔具有高度危险性。”瑞达似乎考虑着措辞，尽量简明解释道，“此时其处于不稳定状态，受位面斥力影响亦偏弱。贸然采取行动有高概率致其解体崩溃，进而引发不可预估的区域灾难。”
“待其实体成型并趋于稳定，熵魔所受位面斥力将会大幅增强，在适应前，其行动将极大程度遭限制，此时为进攻的最佳时机。”酒馆老板继而介绍道，“并且实际上，我们的目标并非破坏熵魔的实体，而是利用主物质位面的‘排异’现象，将其放逐回虚空。”
诸多陌生的术语令少年听得一头雾水，他尝试提取关键信息：“所以我们并不是要消灭它，而是要赶走它？”
“这种表述存在严重的逻辑问题，但就结论而言，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位酒馆老板总是在某些自己无法理解的细节处抱持学究式的严谨态度，裘德正打算苦笑，对方却继续补充道：“此外，试图单独放逐熵魔是异常困难的，通常选择连同其吸引物质所构成的实体一并放逐，这种方式相较而言容易许多。”
“裘德，有一种名为‘高岭石粉’的药物常用以治疗腹泻。”见少年难以理解应对熵魔的复杂理论，罗伊尝试进行比喻，“药理是让石粉固定体内的毒素，随后一同排出体外。”
原来如此，现界的熵魔类似人体内的毒素，其吸引物质形成实体则犹如被石粉固定，从而受所谓的主物质位面斥力限制，更易被放逐至虚空。
“大致了解了。非常感谢，罗伊。”未曾想这位寡言的中年人竟为自己作出如此形象的比喻，裘德赶忙向其道谢。
眼见湖心上方的熵魔似乎仍需一段时间成型，少年继续发问：“那么，我们要如何做，才能设法将其放逐？”
“正如先前所提到的，我们要借用主物质位面的‘排异’现象。”
说话间，洞窟内的亮度仍在降低，已渐变为一片漆黑，瑞达制造出一团光亮维持照明，同时继续介绍对敌策略：“新近现界的熵魔通常需用尽全力抵抗位面斥力，而我们则趁此时对其进行干扰……”
注意到酒馆老板施放大多数法术时均无需念颂咒文，裘德回忆起斯坦修老师曾提到过这种名为“法术默发”的超魔技巧，决定之后有空时稍加研究，但眼下显然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
一时走神的少年错过了某些内容，只听见瑞达最后说道：“……以此削弱熵魔。”
正想询问未听到的部分，酒馆老板的照明术却突然熄灭，洞窟内顿时变得晦暗无光，几近伸手不见五指。
“瑞达？”不知发生何种情况，裘德尝试呼唤对方，然而无人应答。
“罗伊？”同样没有回应。
颇感焦急的少年当即考虑到自身可能遭受某种法术影响，但他丝毫未感到痛苦抑或眩晕，也没有其他异样的感觉，与当初他身中莫德雷斯裂魂一指时的情况截然不同。
未过多久，裘德开始发现变化所在，脚下地面的实感逐渐消失，但他并未跌落下坠，而是仿佛漂浮于虚空之中。
与此同时，冬日的严寒、溶洞空气的潮湿、湖水的翻涌声等亦都消失不见，仿佛一切感知都逐渐离开他的身躯，天地间唯余一片死寂与空无。
少年凝望周遭静默而深邃的虚空，直至视野尽头依旧只有漆黑一片。抑或他其实什么都未能看见，裘德忽然发觉目前这种情况与闭上双眼后的视界有些类似。
–
正当少年打算稍加活动、探索周边时，某个低沉而厚重的声音自不知何方缓缓响起：
“愚妄至极。”
这个神秘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来自内心深处，裘德试探性地回问：“你是谁？”
“我们是这个世界的终极，我们遍布多元宇宙的每个角落，无穷无尽，不朽不灭，不被时间所改变，不受空间所束缚，比一切古老的存在更加古老，比一切可能的久远更加久远……没有任何文明可以阻挡我们。”
看来这应该便是所谓的熵魔，对方的话语并未令少年太多感觉恐惧，反倒不禁有些意外——熵魔竟然会讲通用语。
“语言、声音、传递信息，是极易操控的东西，读取凡人的思维亦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这回裘德着实倍感惊诧，继而不自觉感到恐慌。
“我能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我知道所有的事情。你从一头银龙那里学习魔法，与空气元素的仆从缔结誓约，与一名使用双剑的赏金猎人同行，与人结伴被爬行动物打得落荒而逃，与寻求光明的卑微宗教产生冲突，目睹相识已久的年轻女性的死亡……”
这头熵魔竟能读取自己所有的记忆，少年几近瞠目结舌，然而更令他惊讶的是，对方提到难以置信的事项：“你说斯坦修老师，是一头……银龙？可他明明是一名法师？”
“改变外形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你对此一无所知，可悲的凡人。这个世界的龙族已负隅顽抗三万余年，拒绝认清他们必然落败的宿命。今天你和一头蓝龙与另一位受雾龙委托的人类来到这里，妄图阻拦我的脚步，便是又一次不自量力的可笑尝试。”
蓝龙？裘德顿时理解罗伊未能说完的“蓝”是指什么，他先前全然未曾预料到老师与瑞达竟是龙族。巨龙，那是仅存在于传说故事里的神秘形象，更难以置信的是，龙族竟是这个世界的管理者，肩负对抗虚空熵侵蚀的使命。
“既然你能读取我的思想，”少年突然想到些什么，“那你是否已经得知我们打算利用位面斥力将你放逐的计划？”
倘若是那样的话，应当立刻变更作战计划……裘德正如是思考，对方却直截回答：
“我自然知道，我知道你们所有的计划，它们如同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我并不在意，也不打算避让，从未有任何文明可以阻挡我们，你们自然也不行。这个世界的崩坏只是个时间问题，最终，所有世界都将湮灭。一切始自深邃虚无，亦终将归于庞然黑暗。”
熵魔的狂言令人难以反驳，但裘德记得前日瑞达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并且那位酒馆老板随后表示“但在此之前，我们可以设法尽力延缓其进程”。
“或许结局诚然如此，但我们会拼尽全力推迟那一天的到来。”少年忽然感觉不知何来的自信流遍全身，“至少这一次我们会阻止你，将你放逐回虚空。今天你必将一事无成、徒劳而返！”
“大言不惭，却空洞无物。就凭你也想挑战我？愚妄至极。”
“你要如何与虚空抗衡？凡人，环视四周吧，这里除了黑暗，一无所有。留给你的，只有寂静；等待你的，只有湮灭。”
–
说完这些，那个声音沉寂下去，裘德等待许久也未见其再度开口。
那头熵魔或许已暂时离开，少年至今仍未弄清自己遭遇何种状况，也不知瑞达与罗伊那边情况如何。
至于眼下，正如对方所言，要如何才能与虚空对抗？裘德环望周遭厚重而深邃的黑暗，一时不禁茫然无措。
若想驱散暗影，例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点亮一盏油灯，少年如是思索，如果能有光就好了。
如果能有光……
忽然间周遭环境骤变，裘德随即发觉正身处明净整洁的室内，自漆黑至明亮的过快转变令他一时难以适应，下意识眯起双眼并抬手遮挡。
待眼睛逐渐适应环境亮度后，少年观察四周，发现此地十分眼熟，俨然是雪落风区大教堂中蕾娅的居室。
转首回望，那名少女正端坐桌旁，洁白的长袍与头巾、亚麻色的短发、浅青色的纯净眼眸、熟悉的面庞……
唯一不同的是，蕾娅此时竟面带微笑，说出难以置信的话语：“裘德说的把其他教会成员交给死灵法师处置那件事，我仔细想了下，也许……可以喔？”